蝶恋花·旅月怀人

清代宋琬

月去疏帘才数尺,乌鹊惊飞,一片伤心白。万里故人关塞隔,南楼谁弄梅花笛?

蟋蟀灯前欺病客,清影徘徊,欲睡何由得?墙角芭蕉风瑟瑟,生憎遮掩窗儿黑。

清平乐·发汉儿村题壁

清代纳兰性德

参横月落,客绪从谁托。望里家山云漠漠,似有红楼一角。

不如意事年年,消磨绝塞风烟。输与五陵公子,此时梦绕花前。


论诗五首·其一

清代赵翼

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

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

虞美人·杜鹃千里啼春晚

清代王国维

杜鹃千里啼春晚,故国春心折。海门空阔月皑皑,依旧素车白马夜潮来。

山川城郭都非故,恩怨须臾误。人间孤愤最难平,消得几回潮落又潮生。


池上

清代张光启

倚杖池边立,西风荷柄斜。

眼明秋水外,又放一枝花。


秋晓风日偶忆淇上

清代王闿运

秋云洗晨光,庭树碧已散。

风期偶然照,水石若在眼。

清淇忆晓涉,尘虑得初盥。

日色马上明,波痕鹭边浅。

沦漪自然绿,空秀不可限。

樵汲带清景,望望使步缓。

自从闭门来,屡见王路蹇。

泽衰怀绿猗,道难惧蓬转。

情闲地仍幽,物扰理自遣。

谁谓山水深,方从寸心远。


吴兴杂诗

清代阮元

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万家。

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

寻芳草·萧寺记梦

清代纳兰性德

客夜怎生过。梦相伴、绮窗吟和。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凄凉,肯来么。

来去苦匆匆,准拟待、晓钟敲破。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著琉璃火。


马伶传

清代侯方域

马伶者,金陵梨园部也。金陵为明之留都,社稷百官皆在,而又当太平盛时,人易为乐。其士女之问桃叶渡、游雨花台者,趾相错也。梨园以技鸣者,无虑数十辈,而其最著者二:曰兴化部,曰华林部。

一日,新安贾合两部为大会,遍征金陵之贵客文人,与夫妖姬静女,莫不毕集。列兴化于东肆,华林于西肆,两肆皆奏《鸣凤》,所谓椒山先生者。迨半奏,引商刻羽,抗坠疾徐,并称善也。当两相国论河套,而西肆之为严嵩相国者曰李伶,东肆则马伶。坐客乃西顾而叹,或大呼命酒,或移座更近之,首不复东。未几更进,则东肆不复能终曲。询其故,盖马伶耻出李伶下,已易衣遁矣。马伶者,金陵之善歌者也。既去,而兴化部又不肯辄以易之,乃竟辍其技不奏,而华林部独著。

去后且三年而马伶归,遍告其故侣,请于新安贾曰:“今日幸为开宴,招前日宾客,愿与华林部更奏《鸣凤》,奉一日欢。”既奏,已而论河套,马伶复为严嵩相国以出,李伶忽失声,匍匐前称弟子。兴化部是日遂凌出华林部远甚。其夜,华林部过马伶:“子,天下之善技也,然无以易李伶。李伶之为严相国至矣,子又安从授之而掩其上哉?”马伶曰:“固然,天下无以易李伶;李伶即又不肯授我。我闻今相国昆山顾秉谦者,严相国俦也。我走京师,求为其门卒三年,日侍昆山相国于朝房,察其举止,聆其语言,久乃得之。此吾之所为师也。”华林部相与罗拜而去。

马伶,名锦,字云将,其先西域人,当时犹称马回回云。

侯方域曰:异哉,马伶之自得师也。夫其以李伶为绝技,无所干求,乃走事昆山,见昆山犹之见分宜也;以分宜教分宜,安得不工哉?(呜乎!耻其技之不若,而去数千里为卒三年,倘三年犹不得,即犹不归耳。其志如此,技之工又须问耶?


减字木兰花·从教铁石

清代纳兰性德

从教铁石,每见花开成惜惜。泪点难消,滴损苍烟玉一条。

怜伊大冷,添个纸窗疏竹影。记取相思,环佩归来月上时。


琐窗寒 闺情

清代陈素安

砌竹摇波,瓶花弄影,月痕微度。新寒太甚,怕启绿窗朱户。

听檐梢、风耶雨耶,搅来落叶纷无数。和碧梧墙外,琼箫一曲,断云归去。

无绪。伤孤处。见绛蜡烧残,泪珠似许。脂痕拭尽,莫到心灰无主。

背银缸、愁整凤衾,者宵怎觅前梦处。唤侍儿、且放罗帏,数更筹五。

菩萨蛮·催花未歇花奴鼓

清代纳兰性德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馀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